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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活与共享:空间理论视域下怀旧的情感生产研究

【摘要】基于人们对过去生活的怀念,怀旧情感在现代社会中以各种新形态延伸至日常生活中,并在各种空间与场景中进行生产与传播。现以列斐伏尔的空间理论为理论视角,以怀旧情感为切入点,剖析怀旧与空间的关系,探讨阐述可感知的、可构想的、可生活的三个空间层面中的怀旧情感生产,进而解读怀旧在社交媒体时代掀起思潮的现实意义。

【关键词】空间理论;怀旧;情感生产

怀旧作为一种情感体验在现代社会中广泛流行,承载着人们对往日的回忆与怀念,交织着情感、空间、媒介、历史等多个维度。人们试图通过怀旧来连接过去与现在,借助怀旧行为达成情感共鸣,激发共同记忆,从而摆脱现代性困境。社交媒体时代,各种经典影视剧及动画片等童年“回忆杀”话题时常占据各平台热门榜,“胶片感”“港风复古”也成为平台热门图像风格,作为营造复古氛围的工具,迅速勾起人们的怀旧情结。众多文化现象反映出怀旧情感在一定层面上已突破了个体化与情感性的心理范畴,演变为一种具有社会性与全民性的集体情感,进而形成一种社会文化现象。怀旧的情感生产和其在各类“空间”场景中的呈现与应用,预示着我们有必要全面考察怀旧与空间之间的关系。本研究从列斐伏尔的空间理论视角,剖析怀旧情感生产背后的深意,试图对怀旧的本质与意义产生更深刻的理解。

一、怀旧情感研究与空间理论的交织

(一)怀旧的溯源与发展:从思乡到社会性现象

早期“怀旧”(Nostalgia)这一概念来自医学领域,曾被人们视为一种疾病。“怀旧”一词最早由瑞士医生约翰尼斯·霍费尔在1688年的一篇医学论文中提出,其原始意义是一种生理性疾病,意指当时大多数士兵由于无法回家、返乡而产生的病状,如呼吸不畅、失眠、焦虑、情绪化等。直到20世纪中叶,怀旧才被视为一种与思乡有关的心理问题,一种无法实现的回家的愿望,从而导致忧郁、抑郁和孤独的情绪产生[1]。20世纪末,科技进步导致时空压缩,政治因素驱动社会整合,消费资本主义包围市场,加剧了怀旧思潮涌动。这种环境下,有部分学者指出怀旧不仅仅是社会心理问题,更是一种被建构出来的迷思,认为怀旧现象的出现与大规模复制是大众文化工业为刺激人们的虚假消费需求而制造的产物。在此,怀旧成为文化工业的表征与消费社会的一部分,被指出陷入了文化工业困局。但也有学者认为,怀旧这种形式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能让人们摆脱现代性困境,具有其可取之处。1979年,美国社会学家弗雷德·戴维斯开始从社会学的视角以更为积极的情感倾向将怀旧放置于社会文化氛围中,考察怀旧情感与建立自身认同、发展怀旧工业之间的关联,开启了怀旧研究的社会学取向。[2]怀旧的含义才逐渐演变为人们对昨天的情感渴望或对过去相关的宝贵记忆和活动的喜爱,而不再是与医疗状况相关联的一种疾病。[3]这使怀旧的研究从医学转向社会学领域,人们才逐渐将怀旧理解为一种社会文化现象。

(二)空间化的怀旧体验:情感与空间密切关联

在情感的社会生产方面,许多研究关注现代社会发展与变迁对情感的影响。德国哲学家舍勒解释了现代资本主义的发展与怨恨的关系;鲍曼探讨了现代社会的急速发展如何推动怀旧情绪的蔓延[4];费雷迪探讨了现代社会情境下恐惧情绪的生成[5]。关于怀旧产生的正负情绪影响在过去充满争议,但如今研究者普遍持较为折中的观点,认为怀旧主要是以积极情感为主,可能伴随着某些消极情感[6]。现代性怀旧显然已成为一种集体情绪和情感表征,作为情感的怀旧蕴含着自我表达、身份归属、审美体验等丰富的意义。当前怀旧情感与空间密切交互,在物质空间层面,历史文化街区、旧街巷和物品等实体空间都是怀旧得以呈现与被生产的重要媒介,并实现了怀旧的商品化与消费化;在精神空间层面,借助各种媒介技术与虚拟空间的搭建,怀旧使人们的集体记忆得以激活、延续与反建构,引发相应的情感共鸣,同时怀旧也是一种对现代性社会的反思,是个体的情感需求;在社会空间层面,人们关于怀旧的生活实践在一定程度上推动了社会空间的生产和社会关系的联结,包括个体的怀旧实践与趣缘群体之间的互动共享,都是怀旧情感生产中重要的符号存在和文化景观。从空间理论出发,对于怀旧情感的生产进行梳理归纳,分析其主体间性与社会化,有助于揭示怀旧元素与人类情感唤醒、社会生产与实践的关联,从而对怀旧的本质与意义有更深刻的理解。

相对于传统意义上的空间理论将空间分为欧几里得空间与精神空间,法国学者列斐伏尔结合了马克思、黑格尔与尼采的思想,创造性地提出了“空间三元辩证法”,将空间研究推向了一个新高度。在“空间三元辩证法”中,三个空间分别为:物质空间,即自然和宇宙,也可以称为社会实践的空间[空间的实践(spatial practice)];精神空间,包括逻辑抽象与形式抽象,也称为感觉现象所占有的空间[空间的表征(representations of space)];社会空间,也就是逻辑—认识论的空间[再现性空间(Spaces of representation)]。[7]该空间理论建立在为了反对“系统论”而提出的“整合论”的基础上。列斐伏尔提出的整合论,即从很多个被认为是彼此分离的领域之间建立起来的“理论性统一体”[8]。列斐伏尔认为这三个空间是一个整体,强调空间的整合性,其中社会空间是对物质空间和精神空间的解构与尝试性重构。他还把三个维度的认识论分别概括为感知的(perceived)、构想的(conceived)和生活的(lived)三种,即物质空间是被感知的空间,精神空间是被构想的空间,社会空间则是生活的空间。[9]“空间三元辩证法”体现了对传统本体论哲学二元论的超越。三种空间也不以孤立的状态存在,而是一种相互交融的状态,以实践为支撑的、与人和社会有关的空间。

二、可“感知的”怀旧情感生产

空间的物理性是空间生产的基础,包含了生产与再生产,包括在一个空间中的特定位置。[10]空间的物理性是引发怀旧情感不可或缺的元素,现实的实体空间具备明显的地方特性,许多怀旧情感生产便以实体空间为媒介进行,通过延展地方空间而重现历史场景,打造充满怀旧与记忆的纪念空间,并以其为典型符号,传达不同的文化意义,实现怀旧空间本身的媒介化与商品化。

(一)怀旧空间的界限拓展

“感知的空间”既是一个客观的空间,它的内核是空间的物质生产过程,同时它的呈现又要借助以身体为基础的感知,因而具有主体性的向度,是主客观相融合的一个场阈[11]。怀旧以历史或特定空间、地点、场所与物品构建起其物质空间,其底层逻辑基础蕴含着历时性、宣传性、文化性、工具性等。作为过去时光的承载,怀旧的物质空间见证着社会环境的变化与时代的流逝,镌刻着年代特征,被赋予更多情感含义。游客的身体作为一种工具嵌入到怀旧实体空间中,通过观看、行走与实体空间进行符码交换,个体在这种具身参与中形成了独有的怀旧情感与记忆,同时根据实体空间再次刻画或重构对过去的想象。作为被感知的空间,许多年代久远的古迹遗址和纪念馆、文人故居、传统街巷等皆为人们特殊的记忆对象,因此关于记忆景点的游览和参观一直以来都是怀旧的主流形式之一。这些物质空间通过具体的场景布置与物品生产延续了时代历史,唤醒游览者个体的情感记忆,并与其进行有效联结,这种怀旧的空间生产也是一种动态的社会实践。

虚拟文化空间以数字文化资源为客观基础,空间生产出来后数字文化资源所体现的自然物理空间基本性质仍然存在。[12]怀旧的虚拟文化空间和实体空间都由自然物质生产资源与生产要素组成,同样具备空间的物理性。数字技术快速发展的背景下,现代人的身体与移动媒体几乎融为一体,新媒体传播方式也为怀旧实体空间的传播赋予了新的形态。不少人会在参观怀旧物质空间时进行“打卡”这一媒介实践,在社交平台发布相关动态,以便网友在线上进行“云参观”。因此,实体空间的管理者也主动进行虚拟平台的搭建,使网友能够更便捷、更多样化地对怀旧的实体空间进行沉浸式体验与远程交互,缩短空间距离和心理距离。怀旧的媒介实践使得管理者更为注意实体空间形象的打造,线上的体验建设也成为怀旧实体空间的重要发展方向。这一过程中,空间生产实现了物质资料的生产与再生产,通过物质空间的扩张生产出了更多产品,实现了空间的扩大再生产。

(三)怀旧情感的商品化

列斐伏尔从政治经济学的角度来剖析“空间”本身,认为空间本身能够作为生产对象被生产。也就是说,空间是被有意图地生产出来的,犹如商品的生产一样,是一种策略性的谋划和产物。资本主义整个社会空间都服务于剩余价值的生产和实现,服务于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的重复性再生产[13]。也就是说,在整个社会实践中,社会关系的再生产占有绝对支配地位,它力图形成一个完全可量化的均质化的商品空间,这个商品空间就是抽象空间,它是一种“简化了各种可能性的空间,以虚幻的一致性和透明性遮蔽了斗争和差异的空间”[14]。在可“感知的”空间中,怀旧成为一些品牌营销的话题与商品生产动力。

空间作为一种特殊的商品,同商品一样具有价值与使用价值,可以攫取剩余价值[15]。在资本利益的驱动下,空间被资本化,怀旧情感也在这种可“感知的”空间中被刺激,成为消费的对象与资本主义的工具。符号价值是怀旧文化引发人们消费的一个重要因素,商家或品牌借助复古装潢与各种怀旧符号来对产品进行视听觉表征,建构怀旧审美价值。许多历史文化街区或旅游地,创作与售卖蕴含地域文化或地方记忆的手工艺产品、美食、传统字画、陶艺等怀旧物品,从而实现怀旧的物化与商品化。消费者把身体沉浸于这些由图像符号和音乐编织的想象的怀旧空间里,进而将自我与怀旧产品产生联结,将情感商品化,完成怀旧情感体验。人们通过怀旧消费来缅怀日常行动与终极目标未曾断裂的过去,在此,怀旧消费既是对意义链断裂的修复,也是对意义链断裂后的个体无力感的精神疗愈[16]。

三、可“构想的”怀旧情感生产

空间的表征,指对一个社会空间中有关生产和再生产的社会关系进行的特定再现,尤其是指那些被构想出来的、理想型的并占据支配地位的符号或象征。[17]列斐伏尔的精神空间指向为被构想的、被创造的空间,既是逻辑的、形式的抽象概念,也是抽象与具体的统一。怀旧通过特定的文本形式与传播模式能更快速直接地激发、释放人们的情感与记忆,其借助各种媒介形式载体及各种有形或无形的符号,通过创作主体的感知与想象,形成一种集结各种社会关系的概念化的空间。这种将现实与想象的转化,对个体的精神空间形塑形成了强大的作用力,进而达到表征目的。

(一)文化记忆的动态建构

怀旧承载着多重记忆,其中文化记忆是意义凝聚、生成再建构的循环过程[18]。怀旧情感借助媒介技术与文化符号展现人们的社会关系及实践活动,其空间秩序和人们的社会文化与个人生活密切关联。采用媒介技术对过去进行片段的复刻,使得过去的空间能够进行迁移并与当下建立联系,空间因而成为一种“中介,一种手段或工具,是一种中间物”[19]。其中,怀旧影视作品中对国家历史、时代记忆的呈现与建构,在很大程度上激活了受众的内心情感,使其对作品内容产生共鸣。如电影《归来》中对二八自行车、文工团、军装、站台等含有时代背景意义的符号的运用,都是通过事件符号的重演呈现出强烈的怀旧风格,形成记忆出发点的效应,并采用特定的视听语言艺术手法,试图为观众制造身临其境的感受。

正如哈布瓦赫强调的:记忆具有当下性,是立足当下对过去进行的重构,是为现在的需要服务的[20]。文化记忆与个体的经验、记忆实际是相互作用的,它的唤起未必与个体的真实经历完全吻合。媒介往往能通过丰富的视听表达手段唤起个体的情感,给观众情境化的感知体验。这样便能使个体产生“移情”后进而体验到他人的体验、内化他人的记忆,记忆进而得到反建构。尽管于个体而言并未经历过这种“历史”,但同样能被影视作品中特定的叙事方式与视听手段所再现的历史符号打动,沉浸于其中并获得主体性感知。记忆通过一定的传媒手段在银幕上被消解、解构和重塑,融入当下的意识形态中,形成一种动态建构。在这个意义上,“可构想的”空间通向空间意识形态领域,通过干预空间知识论从而建构一种隐性的“空间的权力”[21]。怀旧情感在此借助媒介工具和文化符号,通过想象和现实的转化,展现了过往人们的实践活动及社会关系,实现表征的目的。

(二)现代性个体的精神需求

个体对怀旧的追求与现代社会的转型和变革密切关联。有学者认为:“集体性的怀旧心理是现代性的后果和产物,人们借助于对已然消逝的文化的记忆和想象来平衡紧张的现代生活,其实恰恰反映了现代性的多元效应与现代人的两难处境。”[22]相比于动荡不安、急剧变化的“现在”,“过去”则显得更有安全感与生存意义感。怀旧主题也成为当下许多电视节目制作的热点,电视节目通过充分挖掘“旧人物”“旧事件”等要素,多维度激发观众的情感与记忆,塑造回归本真、和谐生活的社会镜像,带人们重返心中的温情故乡。在此,所谓“家乡”“故乡”更多指向了个人精神空间,作为一种象征的情感,成为个人的精神寄托。现代社会的转型与变革使每个人都生活在多个社会领域中,成为流动的人,而“家”的定义仿佛也随着现代生活的流动性逐渐消逝。这种流动性也是现代工业社会的典型特征。社会地理空间上的持续扩张与变动,使人们对特定地点的“家”的依附情感逐渐淡化。而此类节目热播现象的背后,其实是人们内心珍藏的对“家”的记忆和成长的烙印再次被激活的体现,它满足了人们的主体性文化体验和现代社会中的精神需求。

为什么人会如此怀念过去的物品?阿多诺讨论过“收音机”,鲍曼谈论过“快餐”,鲍德里亚分析过“汽车”,伊德讨论过“电视”……他们的核心洞见在于指出人的主体性是在与物的交往过程中不断建构出来的[23]。现代人总感觉被外物所累,为获得吃穿住用行诸多物品感到疲惫,人们想要回到人与社会的和谐关系,就要重新找到自己的主体性。怀旧情感借助技术在现代社会中恢复了人的主体性,实现人的空间权利,同时促进了相关业态的创新发展,充分释放文化消费潜力,改变了人的精神空间形态。迷恋过去的背后,是旧事物、旧景观、旧的生活方式带来的舒适感与温暖。人们借助媒介技术与传播建构一幅美好温馨的旧时光场景,以此发挥怀旧所产生的“心理修复”作用,实现精神空间的稳定与协调。

四、可“生活的”怀旧情感生产

列斐伏尔认为空间是一个复杂的社会建构,社会关系与解构也对空间的塑造起着重要作用。他认为“空间是社会的产物”,它是“事物之间的关系”,是“包括在它们的共存和同时性中它们的相互关系”[24]。怀旧情感在此不仅具备物理空间的转向与精神空间的拓展,同时也为人们的日常活动构建了新的社会空间。这种社会空间是人的“活动”行走和被生产出来的人的社会活动空间。[25]

(一)怀旧情感的社会实践

列斐伏尔认为,空间生产的历史逻辑和人的发展的历史逻辑具有根本的一致性,强调对日常生活的回归。[26]社交媒体平台将人与人之间的实时协作拓展到更为广阔的共同空间之中。当社交媒体平台提供怀旧参与实践的社会空间时,人们会以文字、图片或短视频在日常生活中表达对过去的真实经历的想念。此时怀旧内容作为记忆的表征之一,开始在各种文化之间与各种数字平台之间产生流动,变为“正在生成”的怀旧。技术赋权不仅使普通人有了更多生产并传播个人怀旧作品的渠道,也使得怀旧的话语权下移,得到了重新分配,个体得以通过亲身实践参与怀旧的再生产过程。

在此,怀旧情感并非一种私人心理状态,而是一种可被描述和具象化的文化事实。布尔迪厄的“文化再生产”概念可以解释怀旧文化的流转过程,他将现代高等教育与社会文化和结构权力结合在一起,对其中的关系进行系统考察,以此说明文化因素和经济因素一样,是再生产阶级秩序和社会不平等的主要因素[27]。在文化再生产理论中,文化可以通过不断“再生产”来延续和发展社会文化。这种再生产是各种空间相互作用的结果,其立足于现实语境,是文化的流转和再生存样态。在社会变迁的过程中,怀旧文化同样经历了选择、积累和再创造的过程。这种再生产也体现在旧物的“重生”中,二手交易平台中各种旧物的消费热潮,便展现了数字时代人与旧物之间的情感交流过程。怀旧物品在线上平台的再生产,不仅包含经济价值,也具有“情怀价值”。旧物品被赋予了新的内涵,从丧失使用价值转化为承载情感和记忆的文化商品,其中的文化和审美符号也被具体化,成为一种怀旧情感载体。在旧物流转的社会空间中,怀旧与个体的社会身份、情感密切关联,它凝结着人们过往的技术生活体验,同时也是对社会变迁、文化演变的回应。因此,怀旧文化或情感可视为通过媒介技术对过去时空的一种再现与迁移,它“从空间中事物的生产转向了空间本身的生产”[28],进入了列斐伏尔所说的空间的生产状态。作为内容介质的怀旧社会空间在生产和流动中重组社会关系,激发出新的人际关系网络和文化状态。

(二)情感流通中的怀旧共享

空间充斥着社会属性,包括人的主观能动性与社会实践。正如列斐伏尔所言,“空间里弥漫着社会关系,他不仅被社会关系支持,也生产社会关系和被社会关系所生产”[29]。怀旧情感的生成模式在当下也逐渐转向群体间的互动实践模式,这种怀旧生成有赖于个体与个体、个体与群体、个体与空间等的互动过程。互联网的去中心化等特征也为人们的怀旧情感传播提供了新的表演舞台,进而形成了公开的意义共享区域,不同代际的怀旧主体也在此被整合,对怀旧文化进行阐释与建构。在此期间,参与互动的怀旧个体得以确定,连接彼此并成立虚拟社群,完成怀旧文化的传承延续与集体身份的归属。在豆瓣“假装活在1980—2000年”“时代的眼泪”等怀旧小组中的怀旧内容,呈现着某一怀旧群体对特定年代的碎片化追忆,他们在互动中展开各自的怀旧想象。在微博“千禧年bot”“老照片bot”“1980s—2010s”等账号里,大家也在“想回到过去”等热评中获得身份认同。媒介技术为人们打造了一个新的怀旧聚集地,趣缘共同体由此形成。互联网技术平台改变了情感的社会文化建构过程与建构机制,通过流通赋予情感更大的社会价值与建构功能[30]。怀旧群体的社会性表达本质是人们重新获得情感皈依的过程,怀旧情感由此嵌入社会空间中,带动人们进行怀旧互动展演。

怀旧群体当下以各类方式与渠道对过去进行碎片化追忆,并在互动中展开认知中的怀旧想象。从豆瓣到微博,关于怀旧的内容生产和互动充满了社会关系与想象性内容相结合的空间实践活动,让原本私人的记忆变为集体共享的情感。怀旧为承担不同社会角色的人们提供了一种重新归属到某种社会共同体的机会。怀旧实践在完成空间生产的同时,也生产出了其赖以存在的社会关系。

五、结语

列斐伏尔的“空间三元辩证法”为现代社会的怀旧情感生产提供了重要理论基础,任何一个现实的空间既是“可感知的”空间,又是“可构想的”空间,同时也是“可生活的”空间,仅仅强调一种空间易造成空间分析的单向度化。从空间的物理性、精神性和社会性来说,怀旧情感已经渗透到现代生活的各个空间层面。它既在物质层面上可感知,如旧物、旧场所、历史文化景观等,又突破了现实物理空间的维度,在虚拟空间中被构想与想象,通过媒体技术满足人们的精神世界需求,也改造着个人精神世界。最终怀旧情感进入到一种新的生产状态,在可生活的空间中社会化、圈子化,通过社交网络、社群活动等形式得以集聚和表达,建立一种全新的生活方式与社会关系再生产,为人们创造了共同体验与参与的机会,同时完成其本身的聚合与构建。

当然,怀旧情感与人的主体性也密不可分,它是由个体自发产生的,是可生产与再生产的。通过怀旧这种情感表达和情感回顾去审视个人成长历程,也有助于提升个体认识自己的情感需求与变化,进行情感调适与整合,从而加深对自我主体性的认知。在怀旧情感的生产与传播过程中,其物理空间、精神空间与社会空间的融合与转化,也是人与社会的互动过程。怀旧本就是现实世界的映射,无论社会如何发展,都需要我们用理性的眼光审视现代性怀旧,科学地利用怀旧情感缓解社会精神危机,促使怀旧空间更好地融入社会系统运行。

[基金项目: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重大项目“数字沟通时代中华民族共同体跨文化情感传播研究”(22JJD860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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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纪莉,武汉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武汉 430070);夏雨晴,澳门城市大学人文社会科学学院文化产业研究博士生(澳门 999078)。

编校:赵 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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